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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幾乎是男子報上姓名的瞬間,月兒思緒如電轉,立刻判斷眼前人出身藏麟山莊。

  她本以為這一路走來,好不容易擺脫接連而來的問劍挑戰之人,更是在慕無徵與高誠三劍對決之後,再沒有遇上其他逐名而來的江湖中人,能得暫時清靜,沒想到藏麟山莊四象之一卻出現在此。

  雨客注意到月兒視線,便將紙傘後傾,露出一雙好看的桃花眼,搭配他穿著修飾身形的天藍衣衫,眼眸越發誘人,倒也不覺得嬌媚柔弱,更像是他報上的名字,雨客──是啊,他就像是夏時太陽雨中的天藍,乾淨且有種難以言喻的清新脫俗之感。

  「白日打傘,公子想遮掩什麼?」月兒突也問道。

  雨客笑了一聲,誇讚道:「果真聰慧。」

  隨即,他握傘的手指敲了敲傘柄,另一手抬起指向山道盡頭,沒來由道:「一個見著也沒好處的衰人。」

  月兒看了眼紙傘,果真如雨客所說,紙傘傾斜方向,正好能遮住自山道下覷的目光。

  雨客口中之人會是誰?自當不是慕哥哥要見之人……月兒心忖,線索過少,暫且思所不得答案,不過藏麟山莊派出四象,顯然有所動作,必須嚴加注意。

  慕無徵的手仍擱在劍架上,突然開口問道:「是李連山要尋我?」

  他也是上次返回陌桑村向卓無豔打聽步無名消息,進而從卓無豔口中得知藏麟山莊之主李連山竟與步無名有舊。

  卓無豔不清楚步無名為什麼不隨李連山入藏麟山莊,但李連山這些年來,未曾放棄延攬步無名入莊,所以早在前來此處前,慕無徵早有準備會遇上藏麟山莊之人,卻沒想到來的會是雨客。

  雨客毫不避諱,承認道:「是。」

  「風雨雷電不輕易外出,李連山想做什麼?」慕無徵言詞直接,毫不遮掩語中尖銳之意。

  雨客搖了搖頭,解釋道:「莊主吩咐有二,都不是破壞你想做之事。」

  「你知道我的目的?」慕無徵又問道。

  雨客點頭道:「那個人已向莊主說過。」

  聞言月兒眉毛顫動,桌下交疊的雙手緊握,那個人果真如附骨之蛆,早早布置好了一切,才會提前遞出關於步無名的字條。

  慕無徵目光仍盯著雨客,原本擱在劍架的手不知何時覆住月兒的手,用他自己的方式寬慰月兒。

  月兒看著慕無徵側臉,收攏動搖的心神,對著雨客詢問道:「他有何目的?」

  她問的李連山,可心中仍想得到關於那個人的消息。

  可惜,雨客沒有回答她心中所想,只見他向前走去,邊走邊說道:「莊主六十大壽,雨客奉命請《無痕劍》傳人赴宴。」

  說罷,半張金屬帖契出現在他掌心,遞向慕無徵。

  慕無徵知曉這半張帖契代表意義,於是提出了要求,「我要帶月兒同行。」

  「若藏麟山莊不同意呢?」

  雨客看著兩人,又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來。

 

 

  §

 

 

  當日,李連山決定好甲子壽宴的名單後,便依據方位將名單吩咐下去,讓風伯、雷師、電者外出發送金屬帖契。

  唯獨雨客尚未拿到完整名冊,仍在藏麟山莊待命。

  李連山在等一封信。

  那封信在一日午後由信鴿送來。

  雨客是在山莊南側一處名為「思淨」的涼亭見到李連山。

  李連山站在涼亭邊緣,望遠而沉思,少莊主李奇峰則坐在石桌前,撫摸懷中信鴿,鴿子想掙脫,發出咕咕叫聲。

  「雨客見過莊主,少莊主。」雨客行禮道。

  李奇峰按住懷中鴿子,看也不看他。

  李連山轉過身來看著雨客。

  這麼多年了,雨客承認依然無法習慣李連山的那張臉。

  那是一張很難形容的面容,國字臉形如刀削斧鑿,本該顯得沉穩堅毅,卻有著兩道逼仄的眉毛,壓著一雙陰騭無德的眼珠子,面目可謂善惡兼俱,讓人難以捉摩真實情緒。

  尤其李連山身材高大,即使兩人之間有些距離,雨客仍然有種被人俯視之感,每每此刻,雨客心中浮現的不知道是敬畏或是忠誠,只知道這一條命,永遠不會背離這個人。

  李連山走近石桌,將桌上擺的兩卷畫像跟一卷名冊展開。

  是慕無徵與月兒的畫像,是雨客久等的完整名冊。

  「明日出發去往淨覺寺,將最後一張帖契送給《無痕劍》傳人。」他指著慕無徵畫像說完,又用手指抵著月兒的畫像,繼續說道:「此女若《無痕劍》傳人要求同行,便答應。」

  「是。」雨客領命。

  李連山看了眼李奇峰,李奇峰騰出一隻手,從懷中拿出一顆有雕鑿紋路的石塊給雨客。

  李連山看著雨客接下石塊,繼續吩咐道:「讓《無痕劍》傳人將此石送去淨覺寺,他知道該給誰。」

  「是。」雨客接令道。

  吩咐完事情,李連山又回到涼亭邊緣,望遠沉思。

  雨客知道自己該走了,沒想到李奇峰用眼神喚住他停步。

  「父親,此信鴿如何處置?」李奇峰又說道:「信而不返是那個人的規矩,所以從來只有他聯繫我們,我們卻聯繫不得,孩兒覺得不妥。」

  李連山只給了一字。

  「殺。」

  李奇峰嘆氣,扭斷鴿子頸脖,將死鳥扔給雨客。

  「路途遙遠,晚上加餐吧。」

  「謝少莊主。」雨客行禮。

  「父親,是否需要孩兒派人尋回阿蠻。」李奇峰又問道,提到阿蠻時眼中有難以掩飾的熱切關心之情。

  李連山轉過身來,不言不語,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,逕自離去。

  在李連山與雨客錯身而過時,李連山在其耳邊低語了一句。

  雨客震驚不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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