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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若藏麟山莊不同意呢?」

  雨客嘴上仍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,深怕慕無徵沒有聽見似的,又問了一次。

  慕無徵目光從雨客手中半張金屬帖契上移,看見那一副帶著玩笑意味的桃花眼,神色淡然,回應道:「我便沒有去的必要。」

  雨客聞言眼神微歛,手上紙傘轉了半圈,好奇道:「如此篤定拒絕莊主邀約?」

  「李連山的邀約,比不上她重要。」

  慕無徵的手仍覆在月兒手上,稍稍用力握緊。

  長年握劍的手掌有些粗糙,無聲傳遞著不同於夏節的溫熱。

  月兒暫時不去想那個人,不去推敲雨客的到來與李連山的授意,而是來意真真切切感受著慕無徵的變化。

  離開陌桑村至今,此一變化如同細雨潤物,幾不可察,月兒本以為只是自身錯覺,可到了現在她已能肯定,慕無徵對待她的態度,確確實實地變了。

  是因為十年相伴,花開果結。

  抑或如夢賦一箭,仍存愧疚?

  月兒一方面感到難以言喻的欣喜,另一方面卻湧現負罪之感,照理來說,〈亡心訣〉作用下,慕無徵不該如此才對……

  月兒不敢深思下去,抽出一隻手將滑落的鬢髮攏至耳後,好似這樣能夠收攏紊亂的心緒。

  慕無徵不說話,雨客卻不得不繼續話題。

  誰知道繼續拖延,山道上的那個衰人會不會突然拾階而下?

  「莊主壽宴,《蒼雲變》傳人定然到場。」雨客說得很慢,語氣中仍帶著當日聽聞此事時的驚訝。

  慕無徵盯著那雙桃花眼,似乎想從中看見欺瞞或詭計,最終只見一片坦然。

  這兩句話,成功定了定月兒心神,冷不丁開口道:「又是那個人的算計?」

  「莊主之命,從不過問。」

  短短八字,便是藏林山莊之人信奉圭臬,也代表月兒休想從他這裡得到任何關於那個人的消息。

  「我的回答不變。」慕無徵說道。

  不僅是雨客,連月兒都訝異地望向他。

  慕無徵明白他們疑問,逕自說道:「《蒼雲變》傳人入關已是定局,不在藏林山莊,我亦能於暮雲山與他劍上一決。」

  「暮雲之約尚有一年,你就不怕橫生枝節?」雨客又轉了傘柄,反問道。

  慕無徵似乎聽見了有趣笑話,忍不住發笑出聲,自信道:「若他沒有實力登上暮雲山,《無痕劍》寧可再等上兩百年。」

  這一瞬間,雨客感受到一股凌厲劍意自慕無徵身上湧現。

  是《無痕劍》傳人的自信。

  也是對《蒼雲變》傳人的信任。

  他本以為遲而未果的暮雲劍決,只要有可能性,雙方都會如餓虎撲食,死咬不放,沒想過他們,或者該說慕無徵是寧缺勿濫,寧願放棄完成先輩宿願的機會。

  雨客又想起莊主最後說的那一句話──

  以《蒼雲變》傳人試探月兒對慕無徵的重要性。

  沒想到一試,竟試出這般結果。

  雨客看著月兒,沒能看見她在慕無徵眼裡的殊異之處,所以他只能端正紙傘,逕自朝兩人走去。

  「先前言語,是莊主的試探。」

  雨客站在桌前,行禮致歉,「雨客若有冒犯,請二位見諒。」

  慕無徵在等雨客把話說完,月兒已經收攏心神,推演接連得知的消息。

  雨客將金屬帖契放在桌上,往慕無徵身前推去。

  「莊主說了,只要《無痕劍》傳人要求,月兒姑娘自是可以同行。」

  他將手抽回,等著慕無徵接下來動作。

  如果月兒重要性出乎他估計,想必慕無徵會另有要求。

  果不其然,慕無徵盯著雨客握著傘柄的手。

  「我收下,換你一招。」

  慕無徵抽出劍柄,放在金屬帖契旁。

  雨客握傘之手,手指敲著傘柄,搖了搖頭,「我手中所掌,不是劍。」

  慕無徵看向山道盡頭,反問道:「難道我要去找的人,是名劍客?」

  雨客聞言啞然失笑,桃花眼底盡是說不盡的風景。

  是了,霞姑、路性寒、雁南回……等人,也不是劍客,同樣被《無痕劍》傳人問劍。

  「好,一招,但我也有一個條件。」雨客答應道,隨後從懷裡拿出一顆有著雕鑿紋路的石塊。

  他把石塊放在金屬帖旁,與劍柄形成包夾之勢,繼續說道:「請將此物轉交給你要見的那名刀客。」

  月兒瞧見石塊,似乎想起了什麼,眼神微瞇。

  「好。」

  慕無徵握住劍柄,起身就往外走。

  六合劍架晃了晃,一把雛鋒劍刃自其中飛出,喀的一聲,與劍柄相合,便是三尺秋水。

  雨客同樣退至茶鋪之外,握傘之手向下一抽,一枚尖稜長刺已在手中。

  無人撐持的紙傘隨意飄落。

  傘落瞬間,劍式、刺法,於豔陽下一決勝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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