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天門弟子聞言,眼皮跳了跳。

  平時在玄天門裡,沒少聽路有骨說小師叔哪裡做得的不對了,畢竟路有骨只對事對理,發起狠來是連玄天門掌門也敢罵的主,作為同門,他們自然清楚路有骨性情,從來不是藏掖情緒的人,往往臉上什麼表情,話裡什麼意思,所思所想就是如此──

  到底是在自家門派裡沒有外人,關起門來打罵便是,但是現在蕭湘谷門人也在場啊,路師兄好歹也給小師叔留點面子吧?

  果不其然,蕭湘谷門人齊刷刷看著虞純秋,都想知道玄天門這和和氣氣的小師叔會做何反應,顏小曉更是一臉看戲的神情,滿是期待地盯著虞純秋,看得鍾青凜又扯了扯繩索。

  當然了,在扯繩子前她可是仔細掌了掌眼,這次沒扯著墨妃娟那一端。

  虞純秋神色溫雅而淡然,不急不徐開口承應道:「師侄自個說的,以後可得多幫著掌門師兄看顧玄天門,別輕易地把劍貴人輕的話掛在嘴上。」

  路有骨聽出言外之意,用力點了點頭後,撇頭看向不遠處的柳行之,急聲道:「小師叔說話不算話,倒是先把紫流劍拿回來啊,還罰柳行之這病秧子作甚!」

  瀟湘谷門人自然清楚紫流劍之於玄天門意義,一路上也好奇為什麼紫流劍在柳行之身上,可這畢竟是他人門派要事,也不好過多詢問,如今聽路有骨一說,似乎是玄天門懲戒手段?

  「好!」

  虞純秋想了想,笑著應了一聲,竟然真的往柳行之走去,伸手要去解下柳行之背上紫流劍。

  「小師叔。」柳行之仍坐在地上,抓住了紫流劍背帶。

  虞純秋蹲下身子,看著柳師侄的眼睛,認真道:「到翠微山前,把傷養好。」末了頓了頓,他又囑咐道:「人,是該比劍重要。」

  柳行之愣了愣,沒辦法消化虞純秋後面那段話。

  人比劍重要嗎?

  這樣他堅持拿著寒鐵劍的意義又是什麼?

  虞純秋拍了拍柳行之肩膀,寬慰道:「劍沒有記憶,但是我們有,只有我們能把別人的記憶延續下去。」

  柳行之瞪大眼睛,所以他的堅持錯了嗎?難道寒鐵劍不能延續兄長柳在天的存在嗎?

  「小師叔這話說得不對。」墨妃娟忽地開口說道。

  方才虞純秋沒有刻意壓低音量,自然是給眾人聽個透徹了。

  「師姐,哪裡不對?」顏小曉眨著眼睛看著墨妃娟,一臉好奇。

  虞純秋也感到意外,詢問道:「墨師侄的看法是?」

  「劍上的故事,也是一種記憶的延續。」

  墨妃娟伸手搭著習慣劍匣重量的肩膀,眼神低垂,流露一絲傷懷,想著留在葬劍居的鏽劍如今卻是如何了?

  鍾青凜明白墨妃娟在想什麼,她輕輕握住墨妃娟的手,將自己掌心的溫暖渡了過去,無聲說著:師姐陪著妳呢。

  墨妃娟微微點了點頭,示意自己沒事。

  她放下了搭在肩上的手,無比堅定地說道:「所以妃娟認為,人與劍同樣重要,缺一不可。」

  虞純秋略作思考,知曉每個人的境遇不同,對同一件事情的解讀也會不同,誰也不能強求誰。然而,他是玄天門的長輩,平時他不喜歡用身分去逼迫門人做事,但是現在不一樣了,他們要去往的地界是翠微山,要面對的不僅凌絕樓,沒有時間讓柳行之繼續陷溺自我贖罪之中,作為小師叔,他確實該出手了。

  思緒及此,虞純秋忍不住露出笑容來,說起來這一路上,似乎都是後輩在教導指引他啊,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。

  「行之。」虞純秋呼喚一聲,「路師侄,墨師侄,還有小師叔的話你都聽見了,如何取捨,小師叔不會為你決定,也不會干涉你,但是──」他不給柳行之拒絕機會,取下紫流劍負在肩上,拉著柳行之一站起身來。

  感受著劍上重量,虞純秋淡然神情間有了一股傲意,「紫流,是虞純秋的配劍。」

  此話一出,在場眾人俱是震驚。

  紫流劍代表著整座玄天門,持此劍更可以不顧不管玄天門掌門命令,而現在虞純秋卻說紫流劍是他的配劍,意思已經十分清楚了,掌門朱鳴不僅將此次南下之行全權賦予虞純秋,甚至可以說,虞純秋一人一劍,便是代表玄天門。

  朱鳴究竟是多麼信任虞純秋,給了如此大的權力?

  路有骨嘿嘿一笑,他們不知道,而他身為玄天八嶽,怎不清楚小師叔的實力,要他說,《無痕劍》傳人加上《蒼雲變》傳人,說不定還不是小師叔一劍之敵呢!

  他家小師叔雖然讓然不省心,一旦認真起來,比誰還要來讓人放心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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