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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信件中訊息蒐羅之久,記載之詳盡,居然是自白倚軒襲殺雪刀封嶺路性寒開始,詳細描述白倚軒何時、何地、如何與對手搏殺,用時多長,用招多少,終分生死。這些針對性極強的信件,直至寫到流光亭白倚軒重掌破心、敗殺霞姑,才將目光轉向白倚軒念茲在茲的《無痕劍》傳人身上。

  白倚軒冷笑。

  很顯然,夢嫦君早早便關注了她這般不按規矩的行徑,甚至遣人暗中跟蹤,才能夠將這些事情記得如此清清楚楚,甚至到有些噁心人的地步了。

  如夢賦最多便是金銀人命的殺手,而殺手最擅長的便是暗地行動,這意味著這些殺手在必要情況之時,亦是極好的監視者、跟蹤者。

  不過,整個雲圍不見島之中,能夠完全隱藏氣息,接近白倚軒而不被她注意的人,少之又少。

  至少不會是夢嫦君。

  她的師姐有多少耐性與能耐,除了鮮少現身人前的賦主以外,就屬她白倚軒最為清楚。

  幸好這個問題並不難解,甚至不需要她動腦筋去推敲……因為夢嫦君從頭到尾都沒有藏掖答案的打算,而是直接將對方身分曝於陽光之下。

  白倚軒一把將薄書冊摔在桌上,纖纖素手自襟內取出一張仔細收折好的畫像。

  她不疾不緩地攤開畫像,微微抬起的眉毛像兩柄柳葉刀,有些銳意。

  「顏無常,你說我該不該找你算帳呢?」白倚軒輕聲低語,看著慕無徵畫像的那雙眼,卻帶著幾分冷漠。

  能夠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潛行跟蹤多時,又擁有這一手好畫工之人,在整個雲圍不見島,不,在如夢賦近兩百年來發展過程中,也就只有一個人。

  易手遮天顏無常。

  世人皆以為顏無常武學修為,堪堪入流,唯獨那出神入化的易容之術,值得注意,卻不曾知曉,顏無常畢竟是如夢賦一員,殺手會做的勾當,顏無常自然也會,尤其是潛行歛氣一事,可謂冠絕雲圍不見島。

  只是,多久了?

  白倚軒雙眼微瞇,不是專注於紙上畫像,而是那精簡入神的驚人筆觸。

  她很想知道,顏無常究竟暗自潛藏在她身側多久了;是不是除了這二十一封信件,還有更多她不知道的時候,被顏無常詳實記下──

  碰的一聲。

  石室那扇老舊的門扉忽然被撞開,發出難聽聲響。

  門外懸著一團光亮,光亮之中,如長舌吐信般,射出一條色澤鮮豔的紅綾,顯然就是撞開門扉的元兇。

  只見紅色匹練一收一放之間,一道恍若幽魂的紅色身影,閃了進來,轉瞬已經來到白倚軒面前,相對而坐。

  紅衣麗人攬起長袖,右手掌輕輕按在桌面,有些嫌棄地看了眼扎在桌角的玄針。

  石室那盞搖曳的燭火,到了此時才穩定下來。

  「好軒兒,姐姐來探望妳了。」

  柔聲媚語,又是《紅顏改》,又是夢嫦君。

  她姿色本就不俗於世,此時身穿一襲紅底金線的齊胸襦裙,不僅襯托出她渾身難掩的嬌柔媚骨,更將胸前山巒起伏之雄偉,展露無遺。

  可惜白倚軒不是男子,自然沒打算給夢嫦君好顏色看待。

 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,「我說過,收起這副噁心皮囊,〈怡悅色〉對我無用。」

  夢嫦君也不在意,只是朝門外說了句退下,門外提燈的丫環立刻掩上門扉,一陣腳步聲遠去。

  「在讀信呢?」夢嫦君看著那本薄冊,還有師妹手上的畫像,故意說道:「怎麼,姐姐準備的禮物可還襯合妳心意?」

  白倚軒放下畫像,沒有被她牽動情緒,逕自問道:「什麼時候開始的?」

  夢嫦君微微歪著腦袋,疑惑說道:「什麼什麼時候?姐姐可聽不懂軒兒這句啞謎。」這般憨態竟也別有風情。

  白倚軒聲音微冷,「明知故問。」她握著畫像邊角,一字一頓說道:「顏無常什麼時候開始跟蹤我?」

  夢嫦君沒有理會這個問題,沒來由地問道:「怎麼只留男子畫像,那幅女子圖像呢?莫非是被妳燒了?」

  白倚軒不說話,只是盯著夢嫦君。

  沉默籠罩石室,處於她們之間的燭火,似也感應到氣氛僵滯,不安閃爍。

  過了好一會兒,夢嫦君才擺了擺手,打破沉默。

  只聽她怯生生地說道:「我的好軒兒,妳可折煞師姐了。顏先生表面上地位不及我等『夢毒香狂』,可整個不見島都知道,顏先生可是賦主的人。除非顏先生願意,或是賦主派下了『如夢令』,否則誰指使得動顏先生?」

  「妳既然能夠說動賦主,將我幽禁此處,如此手段,用於操弄如夢賦其他人,還有什麼困難嗎?」白倚軒說道,顯然不信夢嫦君的說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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