鈎跟鉤是通用字,原本都寫作吳鈎,可是電腦選字一直跳吳鉤,改得有些煩了,於是本節開始統一用吳鉤。

  這節嘗試用了許多狀聲詞,總覺得有些古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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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百年鋒芒現,行劍如梭織。

  寒光吟默聽,青衣作血衣。

  眨眼瞬間,慕無徵以雛鋒劍為針,微不可察的劍光作線,一點寒芒既出,瞻之在前,忽焉在後,往復回擊青衣客十多劍,竟在青衣客身周濺開一個血圈。

  刀劍碰撞,青衣客手中刀路一頓,隨即又是一劍直刺,劃傷了左腿脛骨,令他膝蓋一曲。

  「這才有趣!」

  青衣客讚賞道,感受散布全身的痛楚,以及逐漸流失的氣力,非但沒有使他意念衰頹,反而顯得更加興奮不已。

  慕無徵不發一語,恍若未聞,反倒是手上劍光飛迭,無窮無盡,又似天隕流星,去勢再無轉返餘地。

  就在第二十一劍擊中青衣客之時,落於被動之地的青衣客,那雙守而不發的吳鉤,終於有了變化。

  「哈──!」

  青衣客低垂目光,不再去追尋無法觸及的劍路軌跡,而是沿著方圓數丈之內的血跡,判斷慕無徵劍鋒方位。

  果不其然,隨著慕無徵劍式連發,他胸前的傷勢受到牽動,鮮血緩慢從中滲出,滴落地面,提前告知他的劍路方向。

  青衣客雙瞳一縮。

  右前石板,三丈遠,數滴鮮紅。

  青衣客深吸一口氣,迴身朝右,吐氣同時吳鉤貼地上襲,猛然一道金屬交擊聲響,震撼在場之人。

  他這一刀不偏不移,頂撞慕無徵直來劍路,竟將雛鋒劍打得一緩。

  慕無徵不顧傷勢在身,強行劍招,氣力飛快流失,加上七式內力消耗本就倍於其他六式,此時遭青衣客暫時打斷,累積的疲勞逮住這個缺口,竟爾爆發,再難壓抑住胸前傷勢。

  「哈呼──哈呼──哈──」

  慕無徵氣喘吁吁,腳步前踏,卻是一步之後,不再寸進,看似無窮無盡的劍式終究是來到盡頭。

  他盯著青衣客,雙眼逐漸失焦。

  青衣客察覺到右手吳鉤上的抵抗力道減弱,於是左手吳鉤平舉,朝慕無徵頸脖橫掃而至。

  「嗡──!」

  就在吳鉤即將切斷《無痕劍》傳人頸脖之時,青衣客卻硬生生收住刀勢,反震之力令得刀身發出一陣低鳴。

  慕無徵脖子劃開一道血痕,彷彿受擠壓的果實,傷口擠出一滴鮮血,附在灰色刀鋒上。

  慕無徵鬆開了手,緩緩闔上雙眼。

  框啷一聲,雛鋒劍跌落在地。

  承受不住連番消耗,他居然站著昏迷過去!

 

 

  §

 

 

  青衣客憤怒地握緊吳鉤,刀身因左手過度用力顫抖不已。

  刀刃上的那滴鮮血,隨著這輕微晃動,散作一朵嬌小的紅花。

  「你這是在愚弄我嗎?」

  青衣客怒道,明知道對方已經聽不見他的聲音,還是接著說了下去。

  「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?」

  他低聲說著,渾身染血的模樣彷彿方才從無間爬出的惡鬼。

  打從雙方刀劍初次交擊,青衣客便讀懂了慕無徵的想法:他要的是劍上勝負,而不是劍下生死。

  不得不說,如此天真的想法讓他十分失望。

  凌絕樓之所以凶名在外,癲狂四主之所以被稱為癲狂四傷,難道不是因為它們在江湖上造就的腥風血雨?

  慕無徵明知如此,卻還在一開始留下餘力,妄圖以不殺之式,擊敗好鬥好狠的氣主!

  雖然慕無徵不知何種原因,在最後時刻起了變化,竟然施展出青衣客始料未及的七式˙盡,這連綿不絕,無窮無盡的劍式,確實令他耳目一新,不禁期待慕無徵抱著死決之心,分出勝負,分出生死。

  然而,結果如此讓人氣憤填膺。

  慕無徵每一劍不僅沒有揚殺性,下殺手,反而意在消耗青衣客體力;彼此耗損之下,可笑的是,慕無徵居然先一步撐不住,直接昏迷在敵手面前。

  ──毫無防備,宛如初生嬰孩如此脆弱地站在青衣客面前。

  青衣客僵站在原處片刻,儘管怒火焚心,他還是強迫自己收刀。

  這不是他要的《無痕劍》。

  這樣殺了對手,反而會令他的心情更糟,更怒。

  「治好他。」

  青衣客右手緊扣住刀柄,指尖因用力而發白。

  唐三應聞言一愣,他沒有想過會從這個人口中聽到這句話。

  「告訴《無痕劍》傳人,我會再找上他。」

  青衣客邁開腳步,與慕無徵錯身而過,繼續說道:「如果他還是這般天真,不會再有第二次了。」

  唐三應沉默不語。

  看著顯得落寞的染血身影,不知道為什麼,他竟然能夠感同身受。

  這確實也不是他要的《無痕劍》。

  唐三應呼了口長氣,正想吩咐綠衣女子去尋來許幽明,此時怪風忽起。

  明明是豔陽高照的天氣,驟然揚起了一陣冷風,古怪的是,這風並非從四面八方吹來,而是自天頂降下,氣流壓得滿院子的樹林矮叢沙沙作響。

  風勢同樣壓下了青衣客的腳步,此時他距離院子出口不過數尺之遙。

  風起須臾,一道爽朗聲音,隨風而至。

  「越子鉤,你走不了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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