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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碰」的一聲,群俠只見六角劍架忽然墜置在地,而它的主人業已消失不見。即便是站在慕無徵身後的楚天闊,也沒能完全看個清楚,眼前之人究竟是如何從有到無,離去無蹤影。
 

  劍動影失,唯賸一道快速絕倫的劍芒,急射杜鵑!
 

  照理來說,月兒是在場唯一知情明瞭之人,可眼到自己的慕哥哥煙般消散的背影,同樣驚訝地雙唇微張,顯然慕無徵的舉動也是大出她意料之外。
 

  兵使盛名在外,慕無徵又是眼患未癒,豈敢大意輕敵,起手全無保留,《無痕劍》全力施展開來!
 

  初式˙掠!
 

  劍光生滅,疾掠之勢宛若平地走雷行電,快得肉眼難以捕捉尋覓,快得令人屏息瞪眼,所思所想不過是:「在這江湖上,竟有快劍如斯存在!」
 

  眨眼瞬間,抑或該說觀望者失神瞬間,劍光已然飛跨十餘丈距離阻隔,來到盡頭──也就是杜鵑身前。
 

  然而,接下來的畫面卻是更為不可思議。
 

  血花未如預期綻放,反有銳音沖霄未已。
 

  一道聲勢逾驚雷的金屬撞擊聲猛然炸裂開來!
 

  難以置信,慕無徵這一劍較之先前杜鵑暴起一戟,快上何止三分。然而,面對如此劍速,杜鵑居然能夠即時反應回防,青龍戟早在對方出劍同時猛地拄地,頓如老樹盤根聳立在前,以戟桿接下了慕無徵勢在必得的劍擊。
 

  慕無徵腳步踏沉,去勢未減,刺在青龍戟桿上的雛鋒劍刃一時為之彎曲,太陽映照下,倒也像一弧月牙倒懸,冷光淒然。
 

  隱約地,細碎聲響從月色中傳出,一道幾不可察的裂痕於劍刃上綻放。
 

  慕無徵耳力靈敏,聞得熟悉碎音,眉毛微微挑起,隨即持劍之手猛地往上一放,雛鋒劍順著反彈之力向上拋飛而去。同此時分,他雙腳一蹬,縱身飛起,顛倒身形握住轉動未止的雛鋒劍,向下刺去。
 

  眼前一幕何其似曾相識,群俠無不聯想到不久前,柳行之持劍倒旋擊下,施展「天風九轉出山袖」、力壓兵使的畫面,心中不禁臆度:莫非這喚作慕無徵的年輕人,也是要藉旋勢化萬鈞之重?
 

  自是不然。
 

  群俠心底萌生猜測之時,慕無徵已是快劍連環刺出,十九道劍氣如夕暴之雨,又似星流墜天,密集、迅速,毫不拖泥帶水轟向杜鵑!
 

  六式˙雨!
 

  驟雨夕來,又急又快,杜鵑依舊處變不驚,左腳掃起青龍戟,雙手掄動,頓時戟舞如游龍,在他周身帶起一道道燦爛銀流,盤繞護身,鎖關拒敵。
 

  劍雨星流列陣圍,盤龍鎖關未肯開。
 

  雙方交接,鏗聲鏘然,卻是盤龍防勝一籌。
 

  杜鵑戟勢剛柔並濟,力巧二技運用自如,六分剛猛之勁搭配四分轉卸之力,縱然劍雨罩頂臨身,長戟仍若魚入大海,鳥上青雲,十九道銳快劍氣還未沾得杜鵑衣襟分毫,或被重擊掃碎,或為牽引偏離,總之無一道功成。
 

  霎時,暴雨盡散,曙光乍現。
 

  不對,那非是雨過天青現暖陽,光芒中寒霜盡顯,竟是隱藏在冷雨之後的第二十劍,化光襲來!
 

  劍行詭道,慕無徵捉準杜鵑連退劍氣,回戟不及的空檔,尋隙刺出,雛鋒劍恍入無人之境,穿越銀流,一舉刺入杜鵑左肩,没鋒吋許,布衣染上一片醒目赤紅。
 

  群俠之中,不少人倒抽口氣,若非親眼目睹,實在難以想像,如此刁鑽劍路,居然是出自一名盲眼青年。
 

  要知道,群俠雙眼未損,也沒能將杜鵑設下的盤龍鎖關看得通透。然而,矇著眼的慕無徵做到了,更是尋覓出破綻,一舉傷敵。
 

  誰知,局勢峰迴路轉,變化再起!
 

  劇痛加深,杜鵑恍若無覺,手中青龍戟兀自揮起,一招龍抬頭,沖天打去。
 

  利風吹髮,銳意逼人,慕無徵知是對方回擊,連忙撤劍回擋,杜鵑傷口頓時飆起一抹飛泓。
 

  豈料,傷勢加劇,加之抽劍瞬間帶來的疼痛,竟然無法影響杜鵑持戟之手的穩定,青龍戟照著既定軌跡射出,命中慕無徵,將之連人帶劍擊飛出去。
 

  慕無徵飛出去五、六丈遠,這才止住去勢,落地穩住身形。他擦去嘴角鮮血,強行壓下混亂內息,信手一揮雛鋒劍,鋒刃發出嗡嗡劍鳴,雖然未能目睹配劍,仍舊聽出了劍上裂痕有加深趨勢。
 

  接連交擊,原本就存於雛鋒劍內部的裂痕,終究是被青龍戟引了出來。
 

  彼端,杜鵑飛指連點左肩,封穴止血,染紅了肩頭的殷紅彷彿不是來自自身,依然沒有流露任何疼痛之色。
 

  眼前兩人何其相似。
 

  一是冷漠偏執的黑衣青年,一是無視傷勢的布袍男子,雙方同樣對於自身創傷毫不在意,只在乎如何已守中兵刃,維護自已信念。
 

  慕無徵要勝,杜鵑要退敵。
 

  不同的想法,卻是同樣的解決方式──完敗敵手!
 

  不由分說,慕無徵快劍疾刺,杜鵑亦是提戟衝前,就在雙方即將交鋒之刻,天外飛來一道琴聲,流轉戰場,硬生生止住凜凜鋒芒!
 


  補充:夕暴雨,即西北雨另一種讀法,又有獅豹雨之讀法。西北雨好像台灣限定,為了中國味些,只好取夕暴雨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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