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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火堆早已燃盡,唯賸餘焰還在掙扎,但是屋外雨勢仍不見轉緩跡象。

  藺飄渺靠著斑駁磚牆,低垂著腦袋,正在打瞌睡。

  忽然,遠遠傳來一陣馬蹄聲響,由遠而近,踏亂了屋外風雨。

  藺飄渺仍垂著頭,右手卻已放在身旁擁劍上。

  然而,馬匹主人的目標似乎不是這棟破舊荒宅,只聞「嘶」的一聲馬鳴,隨即馬蹄聲逐漸遠去,留下風雨之聲,躁亂不已。

  可藺飄渺右手並未收回。

  他以手指敲著擁劍劍柄,緩緩抬起頭來,望向門口,懶洋洋地打了一道哈欠。

  果然,一陣焦急的腳步聲從屋外傳來,不一會,一道身披絲綢斗篷的姣好身影,自風雨中闖入,站在門口。

  那人顯然有些意外深山老林的破宅子裡,居然還有其他人在,而且身旁還擺著一把兵器,下意識防備地退了一步,斗篷上的水珠散了一地。

  「公子是人是鬼?」從斗篷帽子底下傳出的,是溫柔甜膩的女子嗓音。

  藺飄渺注意到對方落在擁劍上的目光,抽回敲擊劍柄的手指,歪著腦袋看向斗篷女子,憋了半天才回話道:「你們中原人都這樣打招呼的?」

  他忍不住笑道:「思路可真夠清奇啊。」

  「公子說笑了。」

  斗篷女子尷尬一笑,她見到對方主動釋出善意的舉動,於是開口問道:「天雨寒身,奴能否與公子在此一同避雨?」

  「這屋子又不是我的,妳想待,待下便是。」藺飄渺一邊說,一邊站起身來。他怕斗篷女子誤會他的舉動,補充道:「火堆快滅了,我拿些柴火添添。」

  「多謝公子,奴也一起幫忙。」

  斗篷女子掀開帽子,露出二十五、六歲,清秀可人的顏容。

  火堆重新在兩人之間燃起。

  藺飄渺同樣靠著那面斑駁磚牆,擁劍放在觸手可及之處,把火堆附近空間讓給斗篷女子。而斗篷女子脫下早已溼透的斗篷,找了塊大木板晾著,解下長髮,蜷縮在火堆旁,摩娑雙手,烤火暖身。

  藺飄渺看著斗篷女子的一舉一動,這般輕盈柔和的女子姿態,是他在大漠不曾見識過的──至少在尼雅身上就沒從見過。

  女子解下斗篷後,身上穿著同樣以絲綢編織的鵝黃色衣裳,藺飄渺眼裡看著的雖是女子,心裡想的卻是,這件衣服若是穿在尼雅身上,肯定很合適。

  然而,藺飄渺只顧著想衣服如何,卻不曾注意到女子衣裳也遭雨水浸濕,布料貼在女子肌膚上,更加襯托女子山巒起伏的姣好體態。

  女子察覺藺飄渺目光,雙手連忙掩在身前,眼波婉轉,楚楚可憐,輕吒道:「公子,還請非禮勿視。」

  藺飄渺終於意識到自己不對之處,急忙別開目光,連聲道歉:「抱歉,是我冒犯了。」

  「呵呵……」女子見藺飄渺慌張之態,忍不住笑出聲來。「奴沒怪罪公子意思。」

 

 

    §

 

 

  藺飄渺用水桶裡的水洗了把臉,重新坐回牆邊位置。

  女子感覺身上衣物烘烤得差不多了,簡單盤了個髮髻,便主動向藺飄渺搭話,「對了,方才聽公子言語,還有公子身上穿著,莫非公子來自關外?」

  藺飄渺點了點頭。

  「那還真是緣分,上天竟讓奴在此遇見了公子。」女子衝著藺飄渺綻放笑容。

  藺飄渺卻是看向屋外雨勢,這雨下得他有些煩了。

  突然,女子像是想起什麼,用手掌輕拍了一下額頭,說道:「哎呀,打擾公子許久,奴卻尚未自我介紹,是奴失禮了。」

  她用右手抵著胸口,柔聲道:「奴名巧荷,小巧荷葉的巧荷,不知公子如何稱呼?」

  藺飄渺皺了皺眉,收回望向屋外的目光。

  女子巧荷小心翼翼試探道:「……莫非是奴唐突了?」

  藺飄渺搖了搖頭,嘆了口氣道:「不是妳的問題,實在是姓名取得太糟,不適合對外宣揚。」

  「真的是奴唐突了。」巧荷微微低著頭,嗓音裡透著一股失落之意。

  藺飄渺搔了搔腦袋,一下東張,一會西望,滿臉糾結之色。他掙扎了好一會,終於下定決心,說道:「其實告訴妳也沒關係,只是希望妳別外傳出去,畢竟這名字實在太糟了……」

  巧荷抬起頭來,眼睛一亮,連忙應聲道:「奴答應公子,絕不外傳。」

  藺飄渺深呼吸一口氣,一字一頓道:「郎君的郎,飄逸的逸,之乎者也的之,郎、逸、之!」

  當他報出這名字時,神色扭曲,咬牙切齒的模樣,短短幾句話,卻夾雜憤怒情緒,彷彿這名字欠他幾百萬兩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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