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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就在兩人無聲對峙之時,一陣急忙的腳步聲飛快從遠處接近。

  下一刻,十多名手持棍棒刀劍的僕人衝入院子裡,以半月之勢圍住青衣客身後退路。

  「大膽狂徒,竟敢擅闖唐府!」站於半月中心點的男僕怒喝道,手上齊眉鐵棍一掃,身旁同伴紛紛擺開架式,只待命令一發,便要舉兵圍剿入侵者。

  對於發號司令的男僕,慕無徵並不陌生,正是前些日子他與唐三應由暗道進入花園時,始終對他保持警戒的那名高挑僕人。

  「哦?」

  青衣客隨意瞥頭看了一眼身後眾人,便將目光重新落在慕無徵身上。

  「來得剛好,需要我教你殺人嗎?」

  青衣客搭著吳鉤握柄的手略為施力下壓,握柄順勢傾斜,刀刃自然就滑出木鞘數分。

  深灰色刀刃只是稍露鋒芒,一股難以言喻的殺氣便隨之瀰漫開來。

  慕無徵眉頭一挑,六合劍架內發出清亮劍鳴,一口雛鋒劍刃沖天而起,斬碎迎面而來的黏稠殺氣,繼而輕巧地刺入他身前石板縫間。

  相較於慕無徵的從容應對,一眾僕人顯得難以支撐,青衣客散發的殺意之濃烈,竟令他們產生窒息的錯覺,幾名意志不堅定的僕人,甚至面對不了這股強烈意念,顫抖的雙腳止不住想往後退卻。

  高挑男僕皺起眉頭,知道自己錯估了來犯之人的威脅性,眼看包圍之勢面臨潰散,他連忙將齊眉棍向下一拄,就要身先士卒,帶領同伴蟻聚攻上!

  然而,就在雙方即將生死交逼的當口,一道渾厚聲響制止住了接下來的慘劇發生。

  「住手。」

  這簡單尋常的兩個字,從唐三應口中說出卻是極其鏗鏘有力,不僅一舉穩定住了僕人動搖的心神,更令籠罩在僕人身上的可怕殺意淡了幾分。

  然後,他毫不畏懼地來到慕無徵身前,昂然挺立於濃烈的殺氣之中,與青衣客四目相交。

  「退下吧,你們不是他的對手。」唐三應的目光越過青衣客,落在那些動搖的僕人身上,毫不掩飾眼裡的失望。

  那眼神雖然沒有掃向高挑僕人,可無法達成唐三應的期望,還是讓他心裡還是萌生了一股失落之情。握緊了拳頭,高挑僕人收起齊眉棍,連同一眾僕人退了出去。

  「無趣。」青衣客說道。

  刀未收,殺意更盛。

  唐三應渾若未覺,逕自說道:「凌絕樓的癲狂之人,什麼時候也做起擅闖民宅的勾當?」

  他的語氣十分平穩,卻掩蓋不了字句裡流露的嘲諷之意。

  「與你無關。」青衣客淡然回應。

  唐三應哼了一聲,說道:「這可是我的唐府。」

  「那又如何?」青衣客說道。

  唐三應瞪著那雙大眼,說道:「莫要以為仗著凌絕樓身分,你便可在唐府為所欲為。」

  青衣客彷彿聽見什麼好笑的笑話,破天荒地笑出聲來。

  「你說,我需要凌絕樓保護?」

  這句話還沒說完,青衣客已然踏出步伐,吳鉤隨勢出鞘,刀光化作一道深灰月弧,攔腰劈向數步之距的唐三應!

  青衣客的動作非常迅速,從邁步到出刀不過眨眼瞬間。

  然而,慕無徵的動作竟比他更快。

  早在青衣客屈膝之時,慕無徵就察覺異樣,飛快抓住唐三應腰間那條以和闐玉作鉤帶的腰帶,將唐三應往後一拉,堪堪躲過了青衣客暴起一刀。

  唐三應踉蹌地停住步伐,摸了摸位於衣袍腹部的鋒利切口,朝黑衣青年背影說道:「多謝。」

  明明只是一介未曾習武的凡夫,面對分割生死的一刀,他居然仍舊沒有顯露半分恐懼之情。

  「唐三爺,他的目標是我。」

  慕無徵取下劍柄,與身前的雛鋒劍刃結合成劍。

  「很好。」青衣客收刀入鞘。

  慕無徵橫劍身前,說道:「直到現在,凌絕樓仍在奢望劍譜。」

  他這般平淡的一句話,卻令始終未曾動容的唐三應神色大變。

  唐三應忽然想起暮雲生提過的一則傳聞。

  兩百年前,締造不世名聲的無淵子,留下的遺產不僅是《無痕劍》而已──

霍亂武林百年之久的凌絕樓,同樣也是無淵子的遺物之一。

  一直以來,凌絕樓無所不用其極,試圖奪回《無痕劍》劍譜,令無淵子傳承終歸完整。

  這個傳言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、超乎常理,以至於唐三應聽聞之時,只是將其視為荒誕不經的笑話。

  先不說無淵子怎麼會創出凌絕樓傳承的邪怪心法,光是《無痕劍》與凌絕樓所誕生的時間,就有近百年落差;當凌絕樓屹立翠微峰頂之時,無淵子早已故去數十年,雙方又是要怎麼牽扯上關係?

  何況《無痕劍》傳人總是曇花一現,百年多來,與凌絕樓門眾發生的摩擦實在不多,這樣又要如何說明凌絕樓對於劍譜的渴求?

  種種跡象看來,暮雲生所提起的傳聞,更像是說書人編纂的謊言,用來騙騙酒鋪裡閒得發慌的江湖人士罷了。

  可是,如果這則荒誕傳聞僅止於謊言,慕無徵剛才的那一句話又做該何解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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