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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烈風呼嘯,聲勢宛若山巒顛覆,重劍未落,沉風已是吹得衣服獵獵作響,身形更有遲滯之感。

  「退開!」柳行之急聲喝道。

  劉、李二人聞言,心知已成劍路上阻礙,於是抓準時機,借著杜鵑橫掃之力,抽兵分往兩側退開。

  不得不說,三方配合實在巧妙得當,劉、李抽身同時,寒鐵劍正好當頭擊下,杜鵑要閃要避,已是不及,索性氣貫長戟,強行將兵路一轉,青龍猛抬頭,迎上渾沉重劍。

  雄力互擊,暴起一地煙塵,遮掩視線,待得些許時刻,塵埃落定,結果乃是振奮人心的一幕──竟是杜鵑力窮,轉攻易守,雙手橫握長戟擋於身前。

  不僅如此,仔細一看銀鑄的戟桿,上頭殷紅蜿蜒,杜鵑雙手虎口顯然受創,雙腳更為柳行之劍威壓得陷地數寸!

  然而,喜色還未瀰漫到每一個人臉上,今日發生種種如浪濤向群俠捲來,不禁悲喜交雜,矛盾不已。喜是,糾纏大半上午,總算是倒壓兵使墜其勢頭;憂是,兵使以一敵三,接連轉勁,連環三式氣力用老,這才落於下風。

  如此強敵,若是隻身對上,恐怕在場眾人,半分勝算也無……

  眾人心中所想,柳行之又怎會不明白?

  雖然一時間壓制住兵使,可前車之鑑未遠,方才幾乎可以說險些往鬼門關走進了,此時此刻怎敢掉以輕心!心緒及此,柳行之穩步提勁,氣力再催,戟桿頓被鐵劍重勁逼得彎曲。

  雖然略佔勝籌,柳行之心裡卻是越發複雜起來。

  此次號招群俠一行葬劍居,本就是為了討個公道,而非引起爭端,遑論以武相逼至如斯境地。可是,今日情勢發展早已大大超過他原先預料,現下雙方就此相持下去,終究不是辦法……

  柳行之開口道:「兵使聽我──」抬頭看向杜鵑,正想勸其罷手,豈料眼前所見,仍是那張毫無表情的冷漠臉孔,言詞一時塞住。

  情況至此,為何你還能如此平靜?柳行之大是不解,料想有詐,下意識往不遠處的小姑娘看去;只見蝴蝶抓著精美的蝶劍,不僅沒有干擾戰局的意思,甚至半分擔心之情也沒有。

  比起杜鵑情形如何,她似乎更關心一地殘兵敗鐵?

  就在柳行分神剎那,杜鵑突也說道。

  「不夠。」

  杜鵑突然鬆開左手,同時旋步側身,青龍戟陡然失了平衡,轟然垂地。

  對方舉動大出柳行之意料,只覺彼端阻力大減,自己卻是分力未收,寒鐵劍飛快順著歪斜的青龍戟身滑落,頓時重心不穩,整個人向前傾去。

  等在前方的是杜鵑樸實無華的拳頭!

  柳行之慌忙中騰出一手阻擋,怎料對手來得太猛,自己又應接不暇,反手一掌非但沒有止下拳式,反而為拳頭打回,先一步撞在自己胸口上。

  硬拳緊追而來,柳行之欲再運氣護身,無奈自己一掌打岔了行功路徑,真氣一時難以為繼,俐落拳式暢行無阻,扎實擊在胸口,登時口中噴出一道血泓,人也倒飛出去。

  見狀,吳三魁飛身向前,掄掌運勁接住柳行之,助其緩和傷勢;劉勝己和李子燕兩人則是持兵護持於前,避免杜鵑又暴起雷霆一擊。

  柳行之受吳三魁援手一掌,勉強壓下體內為紊亂的真氣,又是噴出一口鮮血,身行不穩,踉蹌欲倒,好在寒鐵劍及時拄地,穩住了身形。此時他臉色一陣白,加上那道破相的疤痕,望去頗有幾分猙獰之感。

  杜鵑以袖口抹去戟身濕滑的鮮血,臉上似有失望之色,垂青龍戟於身側,緩緩眼掃視在場眾人。

  只聽他冷聲說道:「……誰來?」

  話語落,一時竟無人敢應。

  情況接連轉變,群俠心情宛如荒嶺行車,一路顛簸不已。眼看兵使如此強勢,己方暗弱難憑,不少人暗罵自己糊塗,怎麼就輕易隨波起舞,淌了這蹚渾水。這下可好了,公道看來是難以分明,又兼得罪了葬劍居,若以買賣來說,這趟豈止賠本,可說是連身家都徹底賠上了,也不知後果如何收拾!

  氣氛鬱結,士氣萎靡,人心潰散只在最後一線。

  一片雲絮緩緩逸過天空,適時遮住了刺眼的太陽,正當一片靜默死寂之時,風聲捎來了三道陌生的腳步聲。

  「如若無人,便由我來吧。」

  同樣陌生的年少嗓音冷淡傳來,語句雖輕,卻如湖面上漣漪,在在觸動了在場群俠。

  莫非這人沒有看見兵使是如何挫敗群俠,以一敵多的嗎?怎還敢於此時挺身,攖其鋒芒?

  群俠紛紛將視線往山林小道的出口投去。只見一名身穿月白色衣裳的十七、八歲姑娘,攙扶著一名二十多歲的黑衣青年往場間靠近,還有一名身著華服的翩翩佳公子,堆著滿臉笑容,手中紙扇輕搖,跟隨其後。

  眾人注意力自然往接話的黑衣青年集中而去,卻錯愕發現,這名揚言要接下兵使戰帖的年輕人,竟然是名瞎子……這是開什麼天大玩笑!

  然而率先發難的,居然是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地上兵鐵的蝴蝶。

  她抬頭朝黑衣青年看去,見到他負在肩上的劍架,裡頭的無柄劍刃毀去七七八八,忍不住尖叫出聲。

  「呀──又是你這個壞東西!」

  蝴蝶指著黑衣青年憤恨說道,手中蝶劍隨之起舞,十多枚蝶形暗器,翩然飛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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